赫尔海姆发生一起离奇命案,在最繁华的旅人街,出现一具烧焦的尸体,可最近并没有人报失踪案,这个人很可能不是本地人。
旅人街鱼龙混杂,靠着发达的灰色产业,汇聚了大量人流,暴力事件时有发生,本来这应该是一起普通治安事件,轮不到塔防部队出马,但死者的身份引起了上面的重视——他可能是间谍。
这个案子交给了塔防部队的任焱上尉负责调查,任焱当仁不让,可令他头疼的是,上司又把“那个人”派来了。
那个人,就是那个,又矫情、又傲慢、又洁癖、又难搞的侦查机动队的宫应弦少校。那个人,简单来说是一个脾气古怪的天才,是帝国工程学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博士,作为顶尖人才,他没毕业的时候就被各个联合王国争抢,最后他选择回到家乡,长老们可都把他当宝贝捧着。
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合作执行任务,任焱觉得上面的动机不纯,宫应弦是个无法接受任何人的哨兵,无论是肢体接触还是精神通融,他排斥所有人,所以即便有强大的能量,也无法完全运用。刚好任焱也没有配对,上面明显有撮合的意思。
凭什么呀?凭他脾气好实力强,就得去碰这堵梆硬的墙?哎,果然是能力越大,责任越重。
可是,当任焱踏进酒吧,看到端坐在吧台等待他的宫应弦时,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。
在如此嘈杂喧闹的环境里,宫应弦像一尊充满神性的古雕塑,英俊、高贵、肃穆、不可侵犯,他就坐在那里,引来无数视线的瞩目,却无一人敢上前。
任焱仍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他时的怦然心动,往后的每一次,也还是无法不被这样完美近神的人所吸引,可惜,长老们的期望注定落空,他上次向宫应弦表白被拒,还没从失恋的难过中走出来呢,就又要被迫见面,真他妈尴尬。
宫应弦看到他,冷着脸抬起腕表:“你迟到了,八分钟。”
"不好意思啊。"任焱讪笑道,“其实来早了也没什么用,这里要半夜才会热闹起来。”
“我们是来调查的,不是来凑热闹的。”
“是是是。”任焱抓住椅背,悄悄往旁边拽了一些,和宫应弦拉开点距离坐下。
宫应弦自有一股生人勿近、不可亵渎的气场。
他的举动却令宫应弦皱起眉:“坐过来。”
“啊?”
“这里这么吵,你听不到我说话。”任焱只好把椅子滑过去些。“再近点。”
任焱浑身别扭地靠近宫应弦,头也不怎么敢抬,气氛一度十分怪异。
其实追求一个人被拒,并不会让任焱沮丧气馁,男人就该勇敢追求想要的,无论成败,可宫应弦那若无其事的拒绝,给人一种——自己在冒犯他的感觉,颇伤人——这个人真是完全不通人情世故,连送他两句场面话都不愿意。
宫应弦贴近任焱耳边,向他讲述这几天自己总结的案情分析。
俩人贴得很近,任焱闻到宫应弦身上淡淡的木质香,感受到喷薄在他耳畔的热气,以及那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,都让任焱心猿意马,皮肤发烫。
偏偏宫应弦一本正经,更显得胡思乱想的自己有点龌龊。
任焱暗骂道,撩人还不自知,他惹不起又躲不起,太欺负人了。
“你觉得怎么样?”宫应弦问道。
“你说得对,很有道理。”任焱不经意扭头,刚好撞上宫应弦近在咫尺的眼睛,那一对瞳眸深邃又莹亮,就像是无论怎样的黑暗都挡不住的光。
任焱突然意识到,宫应弦居然离自己这么近,他连酒吧凳子都要垫上坐垫,永远戴着手套不与任何人碰触,这样洁癖的人,却快要和自己贴上了。
任焱本能地后退,他不是嫌弃宫应弦,是怕宫应弦嫌弃他。
宫应弦再次深深皱起眉,目显愠色,他突然站起身: “出去看看。”
任焱只好跟上去。
酒吧并非案发地,却是死者生前的最后一站,俩人绕到酒吧后面寻找线索。
突然,宫应弦看向不远处的建筑: “那个你记得吗。”
“酒店怎么了?”这是旅人街一个老酒店,赫尔海姆人人都知道。
“你完全不记得,对吗。”宫应弦突然怒了。
任焱茫然地看着宫应弦。
“今天是我生日。”
任焱结巴了:“我、我不记得你生日,你、你生气?”什么跟什么,他们连同事都算不上。
“你是我的向导,你不该记得?”
任焱眼珠子都瞪出来了:“什么?什么时候?”他没喝酒啊,怎么开始出现幻觉了。
“你向我表白的,难道你也忘了?!”宫应弦勃然大怒, “你脑子到底什么构造,这么容易就忘掉重要的事。"
“我没忘,你不是拒绝我了吗!”任焱也急了。
“我没有拒绝你。”“你回了个‘哦’!”任焱恼羞成怒,“‘哦’是他妈什么意思啊!”
“蠢货,是接受的意思,否则我会直接拒绝!”宫应弦的脸都红透了,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。
任焱怔在当场。
宫应弦指着酒店:“那是我们当年初遇的地方,你完全忘了我!”
"……初遇?"任焱的大脑飞速运转,突然间,所有的线索都连上了,生日、酒店、当年。当年,他在这个酒店还是一片工地的时候,救过一个小孩儿。
他父亲曾是治安救援队的队长,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,有一天放学,父亲突然把他叫到一个工地,说有个小男孩儿因为车祸掉进了排水沟里,排水沟太窄,成人根本下不去,于是他绑上绳子倒吊下去,把那孩子救了上来。
他永远都记得自己被慢慢下放,忍受着逼仄的空间、难闻的气味和深沉的黑暗,他也害怕起来,直到他看到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,在见到自己时突然发亮,他一时充满了英雄气概,他握住那只小手,他们互相鼓励,一同脱困。
送上救护车时,那男孩给了他一块糖,说那天是自己的生日。
他怎么会忘记。
“是你?”任焱惊讶地看着宫应弦。
“我给你写了好几封信,你从来不回我,我为了你回到赫尔海姆……”宫应弦抿着嘴,总是冷酷的神色中分明有委屈与伤心,“你却完全忘了我。”
“我分化了,被送去了圣所,我爸妈也为我搬家了。”
宫应弦凝眸看着任焱,一步步朝他走来。
一只迅捷冷傲的红隼,展翼飞向任焱——飞向他的精神体,落在那只婆罗洲象的头顶,傲然站定,天大地大,那是唯一值得它栖息的地方。
宫应弦脱下机械手套,突然一把握住任焱的后颈,霸道地吻了下去。
这个吻突如其来,粗暴却利落,仿佛预演了无数遍,很难想象这会是宫应弦做出来的事,这样冰冷的人,亲吻却倾注着挡不住的热情。
“重新对我说一遍。”宫应弦低声说。"啊?"
“那天的话。”
“哦哦,我、我喜欢你,我是一个很好的向导,你愿意……"
“我也喜欢你。”宫应弦甚至等不及他说完,坚定地说,"我是你唯一的哨兵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