闹钟的声音将应再芒从睡梦中叫醒,他下意识去拿床头的手机把闹钟按了,伸出手才发觉有阻力,应再芒有点恍惚,体温的传递将他的意识点醒,应再芒才意识到原来昨晚不是做梦,商恪真的来了他的房间,现在正在身后抱着他。
即使在睡梦里商恪抱人的力道也不松懈,而且他睡觉喜欢把脸埋在应再芒的后颈,这会应再芒感受到脖颈处商恪呼吸喷洒上去带来的绵绵痒意,就好像撩动了什么,应再芒觉得身体有点热,再这么下去不太妙,他想翻身逃离商恪,但过程中他好像碰到了什么,商恪的手紧了紧,声音很低哑:“别动。”
应再芒觉得有点尴尬,随即又想到,自从他上班之后,他们好像没再做过,之前他们约定好的固定时间他也忘记了。
商恪倒是没说什么,但此刻应再芒终于明白了商恪偶尔流露出的不满是从何而来。
他有点太随心所欲了,怎么说他们现在也算固定的床伴,应再芒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商恪。
尤其是在知道商恪也会需要他的时候。
应再芒回头,凑在商恪耳边声音很轻地说:“今天晚上好不好?”
商恪深吸一口气,嗓音比之前更哑了些,他说:“早点回来。”
再聊下去要迟到了,应再芒赶快起床,商恪留在应再芒的房间看他穿好衣服,给应再芒系上领带才离开。
匆匆来到公司,刚一进办公室,应再芒就看到周围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他,有冷眼,有嘲笑,有幸灾乐祸。
应再芒觉得这个气氛不太对,来到工位刚把背包放下,李昕怡敲了敲桌子说:“来我办公室。”
事情发生在他身上,和他有关,应再芒边走边思索,回想起这几天他也没犯什么错,来到办公室里,李昕怡劈头盖脸地告诉他:“方案你不用跟了,甲方解约了。”
办公室里除李昕怡外就他一个人,而蒋宵在外面幸灾乐祸,应再芒明白了,这是要把所有责任归到他身上。
“为什么?”应再芒问,“我没有要推卸责任,方案是蒋宵带我一步步做,最后也是组长你这里看过之后拍板通过,我不明白是什么造成的解约?”
李昕怡叹一口气,说:“你自己看吧。”
应再芒接过,只看一眼他就明白了,方案做好之后,实行之前,他们要先给甲方发一版纸质的,而现在,应再芒手里的方案是他做的最初版。
他提交的方案被人调换了。
“组长,这不是……”
“你知道蝴蝶效应吧?”李昕怡突然说。
应再芒愣了愣,所以现在发生的一切,是因为他的到来所引起的效应吗?
所以轻蔑、漠视、怀着恶意的陷害,以及默许发生最糟糕结果的眼睛,都是效应之中的吗?
他的到来,真的损失到他们的利益了吗?
应再芒默了默,重新扬起笑容问:“组长,还有什么补救的方法吗?”
李昕怡颇为意外地看了应再芒一眼,最后她说:“先把最终方案打印出来吧。”
应再芒应一声好,推门出了办公室。
打印的间隙里,应再芒拿出手机,他不是能闷声吃亏的性子,但整个办公室一致排外,如果他闹起来或者告到商恪那里,就正中他们的下怀了,所以现在他真的很不痛快,他想找商恪倒不是为了抱怨,只是必须做点什么吸引注意力,应再芒给商恪发了条消息:我想做。
商恪没有回复,应再芒就怨气很深地想:早知道宁愿迟到早上那会也该和商恪干一炮的。
应再芒现在很烦躁,方案他可以重做,解约他可以想办法补救,让应再芒烦躁的原因是——他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他。
蒋宵有可能,初版方案他完全有机会接触到;李昕怡也有可能,她贼喊捉贼自导自演。
应再芒冷笑,这个公司他还就非待不可了。
看谁恶心谁。
应再芒看办公室里的人眼烦,午饭选择去公司楼下的便利店解决。热好便当,应再芒找了个位置坐下,这会便利店里人不算多,应再芒正安静吃饭,旁边的位置来了人,他没有在意,那人安静坐了一会,突然说道:“你现在的工位以前是有人的,你来之前,组长让她收拾了给你让位置。”
应再芒抬起头,对方是个留着短发的女孩,他有印象,是在一个办公室里,只不过没接触过。
应再芒稍微一想,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,他觉得有点离谱:“就因为这个?”
“就因为这个。”
应再芒面露怀疑:“你为什么告诉我?”
现在全办公室的人应该都很讨厌他啊。
“因为她以前也给我使过绊子,看不惯呗。”女孩说,她爽朗一笑,“对了,我叫纪连蓝。”
最后竟然是这个原因,应再芒顿时觉得很无语,同时他也没想到会有人跟他说这些,可能有点同道中人的感觉,应再芒对纪连蓝的第一印象好感度飙升。
应再芒说:“我以为你们都挺排外的。”
“看人吧,反正跟我没关系,你来了又没让我滚蛋。”纪连蓝说,“反而我觉得她挺蠢的,都知道你有背景,还敢这么干,不怕得罪人。”
“诶,”纪连蓝突发奇想,“你能让她滚蛋吗?”
应再芒想了想:“好像不能。”
纪连蓝遗憾地啧一声。
纪连蓝靠着椅子叹道:“有背景你就表现的牛逼点呗,在办公室你那么好说话看起来像个小绵羊,所以他们才敢欺负你。”
应再芒失笑:“这又不是黑社会。”
他又好奇:“换位置的那个人呢?她故意搞砸合同,组长就这么放了她?”
应再芒摸着下巴:“我说早上组长的态度那么奇怪呢,原来她早就知道。”
“以前不一定,现在她肯定不会发作,因为对她来说这不算坏事啊。”
纪连蓝伸出食指晃了晃:“现在追谁的责不要紧,重要的是补救,放心吧,这个合同就算丢了公司也不会倒闭,她说的那么严重,我猜是借机拉拢你的关系?”
“在你孤立无援的时候有人拉了你一把,你肯定会记得这份人情的。”
纪连蓝笑了笑:“你说对吗?”
被纪连蓝这么一点,应再芒也明白了,这就和欲擒故纵是差不多的道理。
纪连蓝现在跟他说这些,其实也是一个性质。
但他没必要对纪连蓝排斥,应再芒想,因为这对他来说也不算坏事。
应再芒和纪连蓝边聊边吃午饭,这时手机响起,是商恪来了电话,应再芒接起:“怎么了?”
“临时有事出差。”商恪说,“刚下飞机。”
“哦……”应再芒还很想和商恪上床,虽然现在没那么强烈了,但听到商恪出差还是有点失落,他问,“多久能回来啊?”
商恪说:“还不确定,我尽快。”
“好吧。”应再芒恹恹地挂了电话。
“你男朋友?”纪连蓝问。
应再芒疑惑地看她:“你怎么……?”他可什么都没说啊。
“我怎么知道?”纪连蓝揶揄地笑,“不知道啊,我猜的,你看起来就不直,刚刚打电话的语气比在办公室还软,难不成你跟你爸妈这么说话啊?”
“你男朋友丢下你了?”纪连蓝眼里的打趣更甚。
“不是。”应再芒轻哼,“他出差了。”
“哎,”纪连蓝撞撞应再芒的胳膊,“下班一起去喝酒吗?我挺想交你这个朋友的。”
应再芒想了想,反正商恪也不在家,而且他都好久没有出去玩了,就当放松一下。
应再芒点点头说:“好啊。”
这边商恪挂了电话之后总觉得应再芒的语气不对,听起来不怎么开心,怕应再芒自己一个人又乱琢磨,忙完后商恪又给应再芒打了个电话,这次听起来应再芒的语气就欢快了很多,还告诉商恪下班后他约了人要出去玩。
商恪本想再问几句,但已经提示了忙音,商恪放下手机,皱着眉,表情算不上好,同时有很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里流窜,他想问应再芒和谁出去,去哪里玩,什么时候回来,玩的什么能不能说的更具体些。这些念头划过,商恪恍然意识到了他正变得很奇怪,他想要掌控应再芒已经到了一个不正常的地步,他以为应再芒会像以前那样安安稳稳待在他的身边,但他突然又不确定了。
应再芒还是捉摸不透,而他好像在……嫉妒。
商恪没有了继续工作下去的头绪,他静坐着,脑中在快速搜寻合适的借口,商恪又拨通应再芒的号码,应再芒很快接起:“喂,又怎么了?”
“妈吃的药好像该买了,”商恪说,“你帮我看看有没有过期的。”
“现在吗?”应再芒问,他估算了一下时间,“我不是跟你说了我约了人,大概要到很晚,你着急吗?急的话不然让宋姨帮你看?”
“你要在外面过夜?”
应再芒皱了皱眉,觉得商恪有点奇怪,他平时说话都是冷冷淡淡的,好像什么都不足以引起他的情绪转变,而现在……应再芒微妙地听出了商恪的语气中有些许的急迫,好像还压抑了点愤怒?
就好像……用那种捉奸的语气正质问他。
应再芒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只是会晚点回家咽回去,他说:“嗯,在外面玩完就不回家了。”
他故意跟商恪又重复一遍。
应再芒张了张嘴想问商恪还有没有事,商恪把电话挂了。
应再芒觉得很莫名其妙,他看着手机,不满地嘟囔:“你生什么气,本来说好的今晚又没了,我还生气呢。”
应再芒决定不理他,下了班就开开心心喝酒去。
下班后,应再芒打了卡,和纪连蓝有说有笑地下楼,纪连蓝说有个小酒馆就在公司附近,他们打算走着去。
从大厦出来,走到室外,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汽车,旁边站着一个很高的身影,应再芒看成了商恪,随即又告诉自己不可能,商恪正在出差,应再芒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。
走近了,应再芒的脚步越来越迟缓,因为他发现那个人好像真的是商恪,正冷冷地盯着他。
商恪打量着应再芒和纪连蓝之间,眸中淬着寒意,就好像应再芒背叛了他一样,他的面色看起来很不痛快,也不顾有没有外人这么说合不合适,商恪直白问道:“先吃饭还是直接去酒店?”
啪一声,纪连蓝拎着的包掉在地上,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摔碎了,她满脸错愕,几乎是颤抖地吐出一句。
“我……我操……”
作者有话说:
快长嘴了(大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