邵佑刚一踏入那条巷子就察觉到不对。
身前一片浓郁阴气，他胸口放着的平安符上传来一点热度，无声地提醒。
邵佑抬手在自己胸前压了压神色渐冷。他一手桃木剑一手黄符往小巷内走去。
他在路上经过一个葡萄藤。葡萄长得很好足有一个一元硬币那么大浑圆浑圆哪怕邵佑只是路过，都能嗅到一股诱人的果香，好像有个声音在勾引他，要他快点去摘一颗葡萄尝一尝。
他目不斜视继续往里。
同时也回想着警局那边请他来的时候说的话。
“这事儿是挺奇怪的，”刑侦组组长抽一口烟“说是有‘东西’闹事儿吧可从结果上看——这话我只是私下告诉你啊，别外传，否则我要丢工作的。那些家长闹得凶，可我怎么觉得，那个闹事儿的‘东西’，是在救人呢？”
他甚至给邵佑举了一些例子。
有小孩儿在巷子里鬼打墙，走不出去。捱了整整一个晚上总算能出来，发起了高烧，说自己看到一个好看的哥哥陪自己玩儿。
刑侦组组长：“那天晚上小孩儿爹妈竟然真能放心让一个五岁不到的孩子在家！他们同一天还报案，说屋子里进了贼被人翻得乱七八糟。我们还真找到那个贼了，这人有猥亵儿童前科！要是那天小孩儿回去了，你说会是什么结果？”
其他“闹鬼”事例多半也是这样。
“也不光是我一个人这么想，有个报案的家长之前过来了，也说……我找找案卷，对，是这个叫‘林雷’的，他想销案，还说想给那个鬼烧一炷香，不过程序上当然走不下去。”
邵佑走到更深的地方了。
整个巷子的阴气似乎都聚集在这里。
他想了片刻，把桃木剑收好，只留下护身黄符，推开门。
屋子里有一刻正在开放的腊梅树，邵佑进去的时候，就闻到了香味。
他心中一凛：这会儿可是大夏天，哪来的腊梅？！
屋门在他背后“吱呀”一声关上。
邵佑没有回头，可他背后的温度却在往下降。
“你就是他们找来对付我的牛鼻子老道？”
他听到一个嗓音。
很年轻，让邵佑重新记起小孩儿话里的“漂亮”两个字，毕竟这的确是算得上“好听”的声音。
他回答：“我不老。”
那个嗓音的主人似乎在端详他：“嗯，我看出来了，是牛鼻子小道。”
邵佑有点想笑。
他礼貌地问：“我可以看看你吗？”
嗓音的主人说：“看我？好吧。”
邵佑便转身。
他背后的确站了一个男人，却和“漂亮”沾不上边：口歪眼斜，七窍流血。
邵佑面色不动，说：“我是来替张春祥小朋友、白三梅阿姨……”念了一串名字，“来给你说句‘谢谢’的。”
男人一愣。
“谢谢？谢我做什么？”
邵佑说：“你救了他们。”
男人沉默。
邵佑说：“你身上很干净，没有伤害过任何人。”
男人还是沉默。
邵佑说：“你愿意跟我修炼吗？不是像现在这样，只有自己一个，孤零零的。”
男人语气里带着点厌烦，说：“修炼？修仙那种吗？”
邵佑纠正：“不是。不能让你‘长生不老’，但如果只是慢慢能变成‘人’的样子，可以吃东西、有体温，还是可以的。”
男人一顿，看起来心动了。
“要和你签那种被驱使的契约吗？”他还是很警惕。
邵佑好笑，说：“你知道的不少啊？”
男人挑眉，说：“那是。”
邵佑：“不用，但是你必须跟着我，不能伤害其他人，否则我会出手‘超度’你。”
男人轻轻笑了声，说：“好吧，竟然真的遇到一个好说话的小道，成交。”
邵佑：“所以呢，可以给我看看你真正的样子了吗？”
男人说：“我现在就是——”
邵佑说：“再加一条，不能撒谎骗我。”
男人：“……”
那副口歪眼斜的五官发生变化，七窍流的血也消失了。除去过于苍白这一点，的确是个“漂亮哥哥”。
邵佑心想：原来还这么年轻啊，比我还小。
不能算“男人”，应该算“青年”。
他问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青年回答：“季寒川。”
而后反问他：“多久之后可以吃东西？”
邵佑思考一下：“十年左右。”
季寒川：“……”
他看起来有点后悔。
邵佑：“不过有体温要早一点，一两年就好。”
季寒川这才像是满意一点。
……
……
“……你也没说，有体温之后，是做这种事啊！”
番外四完
